羊城晚报记者李丽
导演曹金玲
(资料图片)
香港志愿者用歌声向内地建设者道别
《不孤岛》记录下普通建设者的感人瞬间
宋新文(右)
吕梦圆
徐湘儿
田哉妹
2022年3月6日清晨,第一批200名建设者从临时搭建的钢栈桥上跨过深圳河,奔赴落马洲。4月20日,中央援港应急医院竣工验收。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疫情防控阻击战中,共有两万余名来自五湖四海的建设者逆行出征,他们与时间赛跑,在一片荒滩上建起了“生命之舟”。
在近日上映的纪录电影《不孤岛》中,中央援港应急医院建设过程中的感人故事被呈现于大银幕。苦中作乐的保安、相濡以沫的工地夫妇、瞒着家人前来支援的民企负责人、用歌声向内地建设者道别的香港女警司……《不孤岛》将镜头对准了中央援港应急医院建设中的10位普通人,通过一个个日常而温馨的镜头,展现了内地与香港的守望相助,让观众感受到新时代的中国温度和建设奇迹。
“面对困难,人类如何奋力前行?这永远都是艺术要表达的母题。”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独家专访时,《不孤岛》导演曹金玲说。从记录武汉疫情防控阻击战的《武汉日夜》,到展现中央援港应急医院建设过程的《不孤岛》,曹金玲的电影主题也从如何面对生命的“无常”转变为在困难中乐观积极地“如常”生活。
曹金玲透露,《不孤岛》中呈现的中国精神,也打动了来自海外的电影人。他们加入电影的幕后制作,助力“生命之舟”的故事走向世界。
在两万多人中,找到那十个人
羊城晚报:听说当初从接到《不孤岛》的邀约到剧组出发,只有几天时间准备?
曹金玲:对。记得是去年2月27日,《武汉日夜》的监制王平久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接受这个挑战。我说可以,我准备一下。他说你不用准备了,你这两天就要去。
3月1日我们第一个小分队到了深圳,3月2日就开始拍摄。3月6日我们都跟随大部队去了岛上,到5月12日才离岛——算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羊城晚报:中央援港应急医院项目是个很大的工程,参与的建设者非常多。在很短的时间里选择出合适的拍摄对象,是一件很难的事吧?
曹金玲:确实。因为建设过程本身很难构成一部电影,我还是更想体现建设过程中人的故事。在这样一个大情境下,不同身份的人内心有过怎样的冲突,最后又作出怎样的抉择。
但如何在两万多人中挑选出典型人物,同时又不遗漏决定性瞬间,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点,所以我们当时的压力非常大。
羊城晚报:电影最终选择了10位主人公,选择标准是什么?
曹金玲:我的首要选择标准是人物身上是否具备戏剧性,因为这决定了观众会不会关心这个人物的命运走向。
比如我们片中出现的第一个人物田哉妹,她是我刚上岛的时候遇到的。当时我负责守着器材,发现旁边有一位大姐正守着一堆行李。我就跟她聊天,问她来干什么的,她说她是来打水泥的。我当时非常吃惊,因为看她的年纪,你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来做饭或者打扫卫生的,我没想到她会来做这么一个艰苦的工作。我觉得我们的女性太坚韧了,当时就决定一定要拍她。
田大姐是我们第一个跟拍的人物,后来也拍了她的老公。条件很艰苦,工作很艰巨,最辛苦的时候他们连续48小时不眠不休。但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他俩相濡以沫,有很多甜蜜的时刻。
羊城晚报:我记得还有一个人物叫吕梦圆,也是女性。
曹金玲:她是制片人发现的。有一天制片人回来跟我说,导演,我发现了“工地一枝花”。我说,不可能,大家都多少天没好好洗脸了,哪里来的一枝花?制片人说,真的,还是个女博士,就在粪池旁边。
一个貌美如花的博士在粪池旁边?我当时想,这不就是我要的戏剧性吗?后来了解之后知道,这位博士是个工程师,之所以在粪池旁边,是因为她负责污水处理集群的设计和施工。她其实毕业没多久,那是她参与的第一个项目,刚工作的“小白”可能碰到的窘境她都遇上了。她的故事也特别有意思。
他哭了,其实那天我们都哭了
羊城晚报:电影里有不少人物真实动人的日常细节。在跟拍的过程中,你们会有意识地对拍摄内容进行选择吗?
曹金玲:虽然纪录片的镜头都是抓拍的,但并不是说我们就随便拍。大家会发现,纪录片也有编剧署名。这个编剧的作用不是编排剧情,而是拍摄的时候要带着编剧思维。
我们跟拍一个人,一般两三天之后就能掌握对方的基本性格,知道他在特定情景下大概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平时我们也会跟拍摄对象聊天,了解他们接下来的工作生活安排。有了这些,以创作者的敏感度,我们会对人物的故事“走向”有一个基本把握,知道接下来的几天里哪些东西我们一定不能漏拍。
比如我们跟拍一个香港女警司,叫徐湘儿。她原本负责落马洲这边的工作,但后期被安排换到别的岗位了。她想跟大家好好告个别,就决定跟香港的志愿者一道,给建设者们唱首歌。我们一听这个安排,就知道一定会是这部电影里很重头的戏,所以提前一天带了8台机器去现场准备,想好每个机位重点拍谁,还要保证机位之间不要穿帮。
羊城晚报:毕竟是纪录片,还是会有很多你们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吧?
曹金玲:我们只能预料故事大概的走向,但很难预料具体的细节。总是有各种突发情况,改变我们最初的设想。比如我们当时拍了近三分之一了,才发现参加工程的不光有国企,还有好多家民企。有一家公司的名字叫“金螳螂”,我问他们负责人,为啥叫这个名字?对方说,因为螳螂是动物界的建筑师。我觉得这个特别有意思,甚至连电影上映后字幕打出来时观众有可能会心一笑,我都想到了。
但后来几家公司跟拍下来,我发现有一家叫“金凤凰”的公司,公司副总陈宪洲身上更“有戏”。陈宪洲是瞒着家人来这个项目的。来了之后,正好碰到他的女儿要出国留学。之前他骗女儿说自己在深圳工作,于是女儿专门转机到深圳,待了一天一夜,就想跟他见一面再走。他没有办法见她,又怕她担心,于是就扯了各种谎,最后女儿非常失望地登上了飞机。
那一天他哭了,你想,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孩子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羊城晚报:是这一幕让你最终选择了“金凤凰”,而不是“金螳螂”吗?
曹金玲:其实不是(笑)。真正打动我的是后来项目完工了,他跟妈妈视频聊天。那是他第一次跟家里人承认自己在这里。当时他很自豪地给妈妈展示:你看,这是我参与建设的医院。结果他妈妈突然来了一句“今天是你的生日”。他妈妈其实最关心的不是儿子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而是儿子今天过生日有没有吃长寿面。
这一场景属于突发状况,我们完全没预想到。挂完电话,陈宪洲就一个人飞快地走在前面,摄影师都追不上他。我知道他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哭了。其实那天我们都哭了。
国际电影人因感动而加入合作
羊城晚报:《不孤岛》的故事背景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但片中很多细节很温暖,甚至还有一些是让人忍俊不禁的。你怎么掌控影片里各种情绪配比?
曹金玲:这个故事发生的过程中,始终存在一个工期的压力。就像我们片中时不时露出一块很大的倒计时牌子,它每天都在提醒工地上的每个人,快一点,再快一点。加上建设过程中遇到的种种突发情况,所谓戏剧学里所说的“障碍”是不断出现的。正因为紧迫性一直存在,所以我才更要给大家一些情绪的放松。
比如我们电影里有个保安叫宋新文,他就很懂得调节大家的情绪。宋保安原来在深圳当发型师,到这个项目里虽然是当保安,但他眼看着所有人待了一个多月之后,头发都长得不像样了,就开始义务为大家理发。在镜头外,他也总是开解我:导演别着急,我给你唱首歌吧。他总是唱刘德华的歌。我觉得我每次拍他都好开心,觉得他很会逗人开心。后来片子上映,他也是让观众很开心的存在。
羊城晚报:跟记录武汉新冠疫情阻击战的《武汉日夜》相比,《不孤岛》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曹金玲:《武汉日夜》里,我想跟观众探讨的是一个人如何跟“无常”相处。到拍《不孤岛》的时候,我觉得我更想展现的是一种“如常”——虽然有困难,但生活还要继续,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往前走。
面对困难,人类如何奋力前行?这永远都是艺术要表达的母题。面对新冠疫情带来的种种挑战,我们中国人是怎么做到的?我们选取的人物都是最普通的人,但这些最普通的人在一起,把事情做成了。这背后,中国人的良善、坚持、众志成城,都非常打动我。
羊城晚报:《不孤岛》请来了美国的著名音乐人查德·坎农,他曾经为电影《美国工厂》《花木兰》做配乐。这个合作是如何达成的?
曹金玲:其实不光查德·坎农,还有韩国著名调色师李庸基,后者跟几乎所有韩国当代的知名导演都合作过。他们接受邀请的原因,都是因为电影里有特别能触动他们的东西,比如片中人物那种自我牺牲和互相帮助的精神。中国精神的传递,不仅仅只限于中国。
羊城晚报:《不孤岛》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曹金玲:我们先起了英文片名《AnIsle》,意思就是“一个岛”。我觉得这个岛不光是物理上,也是心理上的。中国有“德不孤,必有邻”的说法,十六世纪的英国诗人约翰·多恩也写过一本书叫《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所以大家决定这部电影的中文片名就叫《不孤岛》。
羊城晚报:最后一个问题,主人公们喜欢这部电影吗?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曹金玲:他们都好喜欢这个片子!我们有一个微信群,大家每天都在里面讨论得很热烈。
大家还跟以前一样。宋保安又回去当发型师了,田哉妹从一个工地前往另一个工地——她不识字,所以每次要跟她说话,我们都会在群里发语音,然后再艾特她。
前阵子华表奖颁奖的时候,吕梦圆和马帅——他是中建科工海外部总经理兼中建钢构副总经理——还跟我们一起走了红毯。马帅走完就拿着行李去机场,到马来西亚出差了。
观众说
劳动者的“日记本”
易然然Yolanda:看电影时,一行“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足以让人心头为之一颤。《不孤岛》没有演员,没有剧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导演。正是因为奇迹由普通人创造,才更觉得震撼和温暖。
JP癸酉:从几个人物串联起中央援港应急医院建造背后的故事,不到两个月完成两年的任务,看似神话一样的事情,是由一个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微小个体完成的,非常了不起。
Zendra:特别真实的纪录片!说到这个援港项目,大众知道内地援建队伍用超高效率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从无到有建立起了中央援港应急医院,但我们看到的只是辉煌的结果,却不知道整个过程中的艰难。感谢导演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了,非常感动。
嗨嗨游:我参与过其他地方的方舱医院援建工程,电影里讲述的场景和情节感同身受。电影结束后,我们都没有离开。我们在欣赏片尾字幕,一个个名字,一家家企业。那种感觉就像在参加颁奖仪式,我们既是观众,也是获奖者。
雾淡乡:初看是杂乱的流水账,再看感动于其真实。这是劳动者们朴素的日记本。
想想:真实的力量总是最为动人,片子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贵州的大姐,熬两个通宵也说不困。采访里说想去城市好玩的地方,可惜一次门也不敢出,希望她如今能有机会去香港玩一玩。
阿玲:不到两个月完成建设中央援港应急医院的任务,在建设者手中一步一步完成。普通人的真实故事告诉我们,面对困难的时候,唯有勇往直前,方能无坚不摧。
今井:以小人物的视角展现了建设者的奉献精神,是一部很优秀的平凡英雄纪录片。有些地方画质可能一般,但就是这样才显得更真实。两年的工程只用不到两个月完成,也就咱们伟大的中国人能做到。感谢平凡英雄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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